俄罗斯著名历史学家、档案学家格奥尔基·佐托夫曾多次去德国旅行,在此期间接触了不少德国普通民众。
佐托夫与他们进行交谈后发现,如今的德国东部人非常怀念东德,甚至居然怀念苏联,这让他感到非常吃惊,甚至难以置信。但他每次来到德国东部地区时,都会发现,怀念东德的人数量都只增不减。
这样一来,他每次在柏林东部看到穿着印有东德国旗图案T恤的青少年,到处都能听到东德摇滚乐队“西利”和“克拉特”的音乐声,也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下面这些内容就是佐托夫介绍的他在德国东部地区的见闻。
“猎人”炸猪排这道东德名菜如今在柏林的咖啡馆依旧颇受欢迎,这道菜是先把博士牌香肠裹上面包糠用油煎好,然后再涂上番茄酱,就着通心粉吃。
2009年,德国东部还只有57%的人认为东德好的方面比坏的方面多,如今持这种观点的人已经达到了65%。
柏林墙倒塌距今已有35年了——尽管此后东德的寿命又延续了一年,但实际上,它的命运在柏林墙倒塌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佐托夫说,他没有问过那些年轻人,他们明明出生在统一后的德国,为什么会骄傲地穿着印有东德国旗的衣服,因为他们曾经对他说过:
佐托夫问他们: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又没在东德生活过。
他们是这样回答的:
是爷爷奶奶告诉我的,他们不会说谎的。
怀念往昔
今年77岁的退休老人弗里德里希·戈特利布退休前曾供职于史塔西(即人称“红色盖世太保”的东德国安部——译者注)。
如今的他,经常坐在当地一家小吃店里,从一大清早就开始愤怒地大骂当下的德国:
我每月只有1000欧元的养老金。拼命地省吃俭用,啥都舍不得买——因为我每个月光是支付水电气费就得550欧元。
我每天只剩下15欧元用来买吃的了,我该怎么撑下去呀?
当年在东德,最低养老金是115马克,人们靠这点钱也能过得挺惬意——可以去海边度假,每天都能喝到啤酒,还能帮衬子女。
坦白讲,1989年的时候,我也有过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当时我认为德国会成为由两个国家组成的联合体,在这个国家,每个公民都能平等地过着富足的生活。
但现实带给我的感觉却是东德被西德占领了!
听到有人说德国统一的好话,戈特利布烦躁地挥舞着手臂说:
当年我们缺什么呀?那时候我们过得比苏联还好呢!退了休可以去西德探亲,商店里能买到十种香肠,摇滚乐也没人禁止,脑袋上顶着‘莫霍克’发型的朋克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柏林街头闲逛。
有人说——我们现在民主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恰恰是在东德我们才能享受到民主权利!
羊入狼群
有趣的是,尽管人们这么怀念东德,但当社会学家问他们现在是否愿意回到他们所热爱的东德时,只有15%的人回答“是”。
对于这种现象,现年56岁的啤酒馆老板海因茨·格罗斯纳向我解释道:
我当然怀念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候的女孩们腿很长,发型棒极了,烧酒更美味,电影也好看。
昂纳克当时居然命令边防军士兵对试图穿越柏林墙进入西德的人群开枪射击,他这种强硬做派显然是极端错误的。
相反,他应该对所有愿意离开的人放行,我敢保证——90%的人用不了一年的时间里就会回来的。
我自己当时就是这种情况。
柏林墙倒了,我满心欢喜地去了西德,想着西德人是我们的兄弟,他们会为我们的到来感到高兴的,他们会爱我们的。
我本以为我来到了天堂,能与天使为伴了。结果我却像一只小羊落在了狼群里。
西部人根本就不待见我,而且他们付给我的工钱比付给西部人的少得多。
一想起当年西德政客们灌输给我们的那一大堆谎言,我就想笑——想当年我可真是傻得可笑!
他们曾许诺我们会过上奢华的生活,然而直至今日,西部的工资水平和生活水平依旧很高,而我们却依旧不过是他们的穷亲戚。
1989年东德尚有1630万人,如今却只剩下1400万人。而且大概其中五分之一还是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阿富汗人。
很多人都逃离了德国东部地区。
迁怒移民
没错,有些移民居然公然挑衅我们这些东部人。
昂纳克时期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68岁的前俄语教师约翰·施瓦茨米勒郁闷地抱怨道。
此时他正目光阴沉地看着两位身着长袍、正操着母语大声吵吵的土耳其妇女。
第一次见到非洲人是我15岁的时候,那是些来自非洲的留学生,不过人数很少。现在街上到处都是苏丹人、刚果人和索马里人。
他们干嘛要上这儿来,为什么要抢我的饭碗?
别误会我,同志,我可不是什么法西斯分子。
那些退了休的前东德人只能拿到很少的钱,而移民却能比他们拿得更多——甚至还拖家带口到这儿来,可我们没请他们来啊!
施瓦茨米勒当然会投票给“德国选择党”——这是一个极右翼政党,在近期的德国地方选举中获得了图林根州32.8%的选票和萨克森州30.6%的选票。
这比11年前该党首次推举候选人参加议会选举时的得票率高出了两倍。
德国东部地区那些怀念社会主义的老年人和年轻人都更青睐他们。
这两种人都非常愤恨移民。
施瓦茨米勒:
我们已经正式提议在柏林地铁设置阿拉伯女性专用车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阿拉伯国家呢,真是受够了!
——施瓦茨米勒愤怒地说道。
接着,他又说:
没错,我非常怀念苏联,并且一如既往地支持俄罗斯!
格德勒洛夫牌汽水的复兴
佐托夫说,看到他在商店里盯着可口可乐看,售货员就开始夸赞格德勒洛夫牌汽水:
挺好喝的,就跟以前的一个味!
德国统一后,原产于德国东部地区的格德勒洛夫牌汽水竞争不过可口可乐,不过这两年又重新出现在了货架上,主要是因为这种汽水还有市场需求,所以又恢复生产了。
货架上到处摆放着产自施普雷瓦尔德地区的黄瓜罐头,这种黄瓜罐头是按照特殊配方腌制的。当年,无论是昂纳克,还是史塔西部长埃里希·米尔克,都喜欢用它来当小吃。
如今的德国东部地区居民都很乐意购买在社会主义时期颇受欢迎的趣味葡萄酒“小红帽”,还会就着当年闻名遐迩的哈勒伦·库格尔恩牌糖果一起享用。
瞧啊,在柏林开了一家名为“奥斯特”(“奥斯特”即德文“ost”,意为“东方”)的酒店,里面配备着东德时期的家具、壁纸,客房里的电视机和收音机还是老式的,可住客们却趋之若鹜。
花25欧元就能从柏林街头兜售纪念品的商贩那里买到一张面值100东德马克的纸币。
我家有一台1975年生产的东德冰箱,你知道吗,直到今天,它还跟新的一样!
——55岁的商人亚历克斯·伯格曼这样对佐托夫说道。
亚历克斯·伯格曼接着又说:
东德时期造出来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能用一辈子,可惜,这一切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了。
佐托夫:
……从酒店出来吃早餐的时候,我又听到了东德摇滚乐队“西莉”演唱的歌曲《迷失的孩子》。
唉,这首歌或许就是那些几乎一无所有的原东德人的真实写照吧。
他们依旧觉得在自己的祖国活得像个外国人,与西部人没什么共同语言,而且挣得也比西部人少。
1989年被大肆宣扬的德国统一最终失败了,而原东德人的种种希望也随之彻底破灭了。
正原因如此,赞扬并不理想的东德之声才会越来越频繁地出现,而原东德人也不愿再听到对东德的批评了。
佐托夫说,要是再过十年,有人说,已经有100%的德国人确信,在东德能过得更好,他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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